她正哭着,见张县令过来,不由怒骂:“好好一个姐儿,你偏准许她去学什么医!不小心看了病人身子,这可得了!回来闹着就要死!”
张县令暴跳如雷:“都什么时候了,叫大夫了吗!”
所幸张巧儿被人发现的早,此刻幽幽转醒,道:“娘……”
县令夫人喜极而泣。
张县令瞪了夫人一眼,示意她噤声。
他来到女儿身边,弯下身子,轻声问:“爹问你,你见的那人如何?是不是个俊美的书生?”
张巧儿脸一歪,害羞的点头。
张县令直起身子,道:“你若愿意嫁他,自有为父给你撑腰!”
“爹……”张巧儿娇羞的钻进母亲怀中。
县令夫人终于露出笑容,嗔怪道:“原来你存了这样的心思!为何不告诉母亲!你大了,本就该找个好人家,你爹都为你物色好久了!”
她吩咐下人将女儿送回闺床歇息,转头又问自己夫君,那人是何来头。
待听说陈衡前途无量,不由惊叹:“这么个家世,他陈家能瞧上我们姐儿?”
张县令也有此忧虑:“夫人,我且问你,若女儿不能为正室,你可愿意?”
“那不行!”县令夫人甩了手中帕子,道,“你堂堂七品县令家的女儿,若是给他人做了妾,让我们一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做妾多磋磨,主母一个不高兴,便可发卖了去。
他的女儿,绝不能做妾!
两人打定了主意,才看到已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热闹的秦瑶。
县令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看向张县令,一双与张巧儿一样的大眼,仿佛在问这女子的身份。
张县令咳嗽了一声,掩住了尴尬:“姑娘也在。”
秦瑶向前一步:“夫人万福。”
“这位是?”县令夫人摆起了笑脸。
张县令道:“随行的而已,这位姑娘想上京,与陈大人他们一路。”
县令夫人闻言,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她走过去牵住秦瑶的手,请她到屋里坐坐:“快来,姑娘不必客气,我还有事想问你。”
秦瑶想,这祸是她一个不防造成的,她得想法子化解。
于是她跟着县令夫人进了屋。
夫人让丫鬟们上了茶,又在烛光下细细看着她。
只见面前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不禁暗自感叹。
陈衡平日里身边跟着的女子都是这般模样,她的女儿怎能入得了对方的眼?
“姑娘贵姓?”她打破沉默。
秦瑶道:“在下免贵姓秦。”
“原来是秦姑娘。”县令夫人斟酌问道,“不知秦姑娘跟在陈大人身边多久了?”
秦瑶略想了想,开始胡诌起来:“我与公子幼时便已相熟,彼时他还在江城,正巧我也是江城人士。”
县令夫人一副恍然大悟样子,心里不禁愤愤道,夫君也不打探清楚,这一对还是青梅竹马!
“那……你与陈大人……”她又小心翼翼问。
秦瑶摆了摆手,甚不在意,道:“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此次他也是专程回来看我,故接了这桩危险差事。不过公子也说了,待回了京,便带我见他母亲。”
县令夫人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可是个大麻烦!
若那陈大人对此女情根深种,此女再在陈衡耳边吹吹枕边风,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巧儿的!
她上下打量着秦瑶:“姑娘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若她身家不清白……
秦瑶忙道:“夫人放心!您遣人到江城打听一番便可知道,我父母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我也绝不是那烟花柳巷之地出来的女子!”
“这样啊……”县令夫人一阵失望。
室内一时沉默。
县令夫人抿了一口茶,又忽想到什么,问道:“姑娘可知,陈大人在京中是否已有婚配?”
秦瑶一笑,道:“虽未明说,这事也十有八九。”
“是哪家姑娘啊?”她又问。
秦瑶掰着指头数了数,认真道:“太子殿下原想给自己妹子招个驸马,后来又觉公子若真成了驸马,不得重用,于是这门婚事是作罢了。
“那将军府的嫡女,也正相看着。”
“还有礼部侍郎家的庶女,等着给公子做贵妾。”
“这……这可都是不好相与的主啊!”县令夫人心头一惊,道,“姑娘以后若与这些贵女们相处,就不怕吗?”
秦瑶眸中刹那间充满了泪水:“我本就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为了与公子长相思守,受些委屈又如何?只要公子常想着我,我也是……也是愿意的。”
是啊!她有陈大人那一份自小的情谊在,可巧儿,又有什么倚仗呢?
县令夫人逐渐清醒了起来。
若真要巧儿做正室,那就要在此,在自己的地盘上,把生米煮成熟饭!
等他们在此喜结连理,就是回京,陈家和那些等着嫁入陈家做正室的贵女,也无力回天!
想到此,她饮茶送客。
秦瑶以为县令夫人知难而退,于是大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房中。
陈衡已醒,娇娇正陪着他说话。
予安让人熬了些粥,莹秋自然接过,悉心照料主人。
“秦姑娘。”莹秋改了口,以陌生的口吻吩咐道,“今日你也累了,快带小姐去休息吧,照顾公子本就是我们的事,不劳姑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