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她的提案。
她无法想起其中的内容,她只知道这份提案会挑衅整个玄灵界的权威——而她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说服可能年龄大她百余倍的泰斗。
当木匣被轻轻放下的时候——
她慢慢移动双腿,反手扣握住枷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而做出一个相对从容的跪坐姿势。
秦月琅抬眼看向命运头盔眼洞内的明光,像看向堂内数不胜数的与会者。
“以你的神力,你能查探我的所思所想。那么你是否清楚,我因为介入奥林匹斯,也有我的神力,我知道你已有所顾忌,不会再对我的灵魂动手,你无力、也无法解决你的问题。”
“那不如来解决我的问题,纳布。”
被汗缠绕的鬓发和异样的颊红,却让她眉目里的清冷更加清冷。
“——我是谁的傀儡?”
刹那间,命运头盔内的光亮闪过的幽沉的纹路,她周身不弱的压迫感骤增。
这无疑将她又推向失控的悬崖。
她顽强地嗫嚅出话语:“我对答案毫无畏惧,我正视我的天意……可是,纳布,你在恐惧什么?”
——隐约而模糊的“噌”的一声。
“命运博士”做出一个后拉的动作,指尖的弧度近于优雅。
秦月琅感到手上一松,因为失去支撑,她又滚落在地。刹那间,在外的锁链和枷锁消解为光点,但小腿内部被贯穿、被腐蚀成空洞的感觉没有任何减轻。
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凌乱地散在地上、裹在脸上,疼痛占据她的一切,她本能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死寂的房间内,如同神谕的声音将她淹没。
“远离一切引起混乱的人和事,在终结到来之前,命运仍赐下宽宥。”
——这确实是神谕。
从散落的发丝间,她看到“命运博士”悬浮着向她靠近,身后的暗金色斗篷微微升起。
屈辱与憎恨,厌恶与愤怒,从她的心底一晃而过,最终什么都不剩。
“命运博士”已停在她匍匐的身体前,斗篷正悬落于她手边。
秦月琅抬手抓住了命运斗篷的一角,斗篷边缘起伏不平的,似乎在游动的纹路,让她有些本能地不适。但她现在只能忽略触感,从下而上,看向淌着冷光的命运头盔。
“我遵从秩序的意志,只恳求给予我一个机会。”秦月琅的眉低下去,目光中竟然有令人信服的虔诚,“让我证明……在一切真理面前,我都有资格。”
她的手细微地颤抖,向上扬起的脖颈上因为被汗水浸湿,亮起玉色的柔光。
“命运博士”微微低头。
她脑海中复杂凌乱到丑陋的计算、白费心机的推演,此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真的毫无目的、无比真诚,她心中克制但仍纠缠不休的低等情绪,也即刻抛下旧貌,提炼出一种难以分辨的纯粹,这纯粹具有一种迷幻的感染力。
像能动摇一切。
秦月琅适时地松开了手,在她的指尖划过密纹时,命运斗篷似乎微微垂下,让她的手指多停留了片刻。
同时,上方传来飘渺的声音:“命运从不施舍。”
有些神很少传达“是”和“否”。
秦月琅对此无师自通,不但如此,她还本能地觉得,命运头盔后的那道目光有了许变化。
在“命运博士”抬起法术屏障,离开此处的时候,秦月琅想,这句话大概是肯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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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情报局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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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bisivni ti ekam(make it invisible)…”
杰森侧了侧头, 举起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左手,之前他拿着桌上的一把裁纸刀,“这种?”
扎坦娜终于结束了和杰森围绕魔法鸡同鸭讲, 她费了好大工夫才将话题引到反语咒语上, 又费了一些时间解释反语咒语——她甚至怀疑杰森是有意不让她轻易达成目标。
现在, 杰森突然就说起了咒语,很随意的咒语, 还生效了。
她一点也不高兴,或者也可以说, 高兴过了头。
扎坦娜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她抬起手, 不知道该指向哪里, 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杰森, 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判断过你的魔法天赋, 你比很多普通人要出色, 但我想不至于到——我甚至没有跟你说咒语具体的原则。”
对于她的失语,杰森只是抬眉,随意地摆弄了一会儿裁纸刀, 又放回桌子上。
裁纸刀在他脱手的刹那,便一下子现出原形。
扎坦娜彻底陷入沉默。
半晌,她道:“我不如直接把你塞到博士的图书馆里,可能比我教得还要快一些。”
杰森摊手, 露出“请便”的神色, 而后扎坦娜又状似无意地发问:“是秦小姐的治疗给了你这种……天赋?”
“你觉得呢?”杰森反问。
扎坦娜知道杰森不会轻易吐露这些事,因此换了话题, 说:“我不知道秦小姐为什么不希望你进入命运之塔, 但你进来后, 我看她的神情……好像比之前威胁我们时还冰冷,你可能需要和秦小姐好好谈谈。”
不论是公开和私下,杰森现在确实没能和秦月琅说上一句话。
——这当然是秦月琅在有意回避。
扎坦娜感知到密室内的法术屏障已撤下后,前去确认命运博士的情况,杰森跟着她见到了命运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