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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关心这个戴着头盔的神的代行者,看扎坦娜和他交谈时的神情,似乎没有异常,只是,他没有在附近看到秦月琅。
  于是在扎坦娜向命运博士请求开放图书馆时,他无声地离开,也没有看到命运头盔转向了他,眼洞内明光一闪。
  杰森跑向她的房间,在廊道内正碰上拿着药瓶和水杯的管家阿福,因为秦月琅和蝙蝠侠住得实在很近,他一时没有意识到其他的,但他还是看了一眼瓶身,出色的视力让他看到这是镇痛药物。
  虽然杰森神情沉着,但阿福能感受到他克制的茫然和急切。
  阿福在心中叹气,对他开口:“秦小姐刚刚向我要了一些止痛药。”
  在杰森怔愣的时候,阿福很自然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不过她的语气好像在告诉我,她不太相信止痛药对她有效。”
  杰森从阿福的眼神里看到一种敦促——这敦促过去常发生在他没有夜巡却很晚睡觉的时刻,或者是当他在学期末,不小心把一本空白报告书掉出来的时候。
  现在他觉得这种敦促比过去沉重许多。
  他走到门前,阿福替他敲了敲门。
  门无声地打开——魔法师当然很快就能掌握这里远程开门的方法,杰森抵住门向内看,在稍远一些的置物架后,有一道身影坐在床边。
  他不自觉放缓了呼吸,慢慢接近他的目标,脚步也轻得像执行潜行任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被秦月琅制止靠近,即便是她真的发出警告,他觉得自己也不会听从于她。
  最终,他走过置物架。
  床边,天师的裙袍散落得凌乱,秦月琅只穿着素白绣金的里衣,左裤腿被卷起,露出肌骨匀称的小腿,小腿上有一道诡异的淡金色半透明结构,贯穿了内部的肌肉,如果仔细分辨,能看出形状像一截锁链。
  她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无声无息的来者,并不意外是杰森,但还是深深蹙眉。
  衣袍劲飒的青年看着她的脸,神情几乎是阴沉的,那双湖蓝的眼睛表露出可怕的敌视——不是对她的,他虽然看着她,却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杰森确实不止看到了秦月琅腿上的东西,他还能感觉到——不同的力量盘踞在秦月琅身上,试图瓜分出他们的版图:神奇女侠明亮却贪婪的力量在索取她的誓言,而她腿上的锁链是凝固而压迫的,和这座命运之塔同源,正折磨着她的身体。
  ……他不止因这个愤怒。
  秦月琅绝不会因为面对神明而顺从,她无论面对谁都持有自己的尊严,因此她接受这种侵占,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将“出卖自身”,同样视为一种手段。
  他握紧了盛着温水的水杯,水中荡开波纹。
  ——甚至不会以此为耻。
  当杰森终于将视线凝聚到自己身上时,秦月琅对上他眸中激荡的情绪,感觉自己像被激光瞄准器锁定的猎杀目标。
  她一下子意识到,她需要立刻解决杰森和她之间未曾明说的分歧。因为她现在面对的问题数量激增,在这种时候,不能因为他而再生变故。
  只是,她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复杂事态不容他一个刚刚复生之人干涉,她应该强化她的权威,但她真的不想将他驱逐。
  于是杰森看到了她神情中微妙的变化——围墙高筑的平静慢慢化解,深处的痛苦便暴露出来,在他没有看清其中脆弱情绪的时候,她松松披上外袍,撑起上身,双膝抵着床移向他,伸手握向药瓶。
  她并不温暖的掌心贴向他的手指,小指指尖的薄茧划过他的手背,正微微颤抖。
  他看入近在咫尺的黑色双眸,眸底的疲乏让他瞬间收回了心中的恶念,一种负罪感灼痛他的神经,让他甚至无法回想起就在前几秒钟他脑海中的想法——包括他所制定的、逼迫她就范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只看到秦月琅毫无血色的唇翕张着,她说:“陶德先生,我知道我的处境非常危险,但请相信我能保护自己。”
  他下意识地蹙眉,想要反驳她的保证,而她边抽出药瓶,边继续道:“我无意规划戴安娜在地球的政治生涯,但你有你的理念,还有……我可能被那些神认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我想要知道真相、我的使命也要求我找到真相,因此很难考虑代价。我们当然会有不同意见——我一定会尊重你的任何想法,会考虑你的立场而尽力帮助你,你也和我一样……是吗?”
  杰森说不出话来。
  她眼中的神采过分真诚,而神色与肢体上却表现出她深受疼痛折磨:他像是她在困境中唯一的同伴,是她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帮手。
  这看似是事实,但他始终有所怀疑——秦月琅在想要保持距离的时候,不容任何人接近。
  杰森的沉默让秦月琅感到更深的疲倦感,她强打精神,看了一眼瓶身的文字,拧开药瓶,倒了很多片在手心。
  杰森看着她手里的堆起的一片白,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人按着自己的神经猛砸。
  她不会犯用药过量这种错……吧?
  他露出一种复杂的无奈神情,伸手虚握住她拿药的手,道:“是的,不论你到底在想什么,我都不会对你指手画脚的。但要想我彻底相信你,你至少别……连服药剂量都不管。”
  说到最后,那种温和低缓的语气,杰森自己都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