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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时或许为了更好地达成目的,而在规则面前做出让步。但规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会自然地变化,不再需要你的让步;而有时也能用人为的手段更改,利用规则本身达到目的,当然,不论是渐进和激进的更改,其实都会带来牺牲……”
  接着她继续述说自己关于既定规则和社会进步方式的理解。
  这似乎让布鲁斯发觉了一种接近秦月琅的捷径:
  让她进行非功利的思考。
  那她必然舍去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目的,仅仅用她自己的理解分析事物,而她的理解又难以置信地公正,总有地方可以认同。
  ——然后认同她。
  但这条捷径也是很危险的,谁能确保在故作认同的时候,不会被她的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杰森这位新老师的教学方式大概从来不是说教,而是展示和吸引,她善于发挥自身的磁性。
  因此,即便大脑已经向喉舌发出了指令,他最终还是止住了自己声带的颤动。
  尽管知道自己与她交谈机会并不多,甚至可能越来越少,布鲁斯·韦恩还是没有在病房久留。他的危机意识让他宁愿和她保持距离,也许在大都会事件发生之后,他不再能彻底相信自己。
  不久后,他收到了神奇女侠的消息,说她把自己的祭司带走了,如果杰森·陶德回到正义大厅,请转告他,把命运头盔交给肯特·奈尔森。
  晨风微冷,华盛顿的夜间照明已经恢复,但在这拂晓时分,街道空荡,寂静无人。
  戴安娜从秦月琅口中得知,她的生父宙斯或许正在等候她的前往,却没有显得高兴,也没有其他些许的触动,身负神王的血脉,她从不对她的父亲所有期待。
  而当秦月琅说起自己与秩序领主纳布,以及祂观测到的宇宙毁灭未来,戴安娜的神情里也没有流露出一点忧虑、焦灼。
  她的眼神是无畏的,其中像有一团火,能烧尽前路的一切障碍。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这里既然是我的世界,也该由我来操心。”
  “可是如果你不学着谨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抽身,和某些神又有了什么联系,或者找一些无法控制的代理人……”
  “祭司,你以为你还能回家吗?”
  家——
  那被记忆迷雾遮盖的故土,那在梦境深处才鲜活的家园,的确是秦月琅始终为之担忧的地方,是她在这个世界奔波不停的唯一目的、唯一寄托。
  正因如此,正因为她对故土的热爱和忠诚,她不得不在这个复杂混乱的世界,用尽自己的全部,竭力探索、不停探求。
  秦月琅窝在戴安娜的臂间,看向眼前的华盛顿纪念碑。
  一圈旗杆立在白色纪念碑外,星条旗早已落下,本该飘扬着国旗的杆顶空空如也。纪念碑下是久不打理的草坪,杂草丛生,几道燃烧的灰迹像深烙的伤疤,留在黄绿之间,远处,国会山静静伫立。
  戴安娜抱着秦月琅慢慢从纪念碑旁飞过。
  她飞得慢,离地也不高,不过一米多,秦月琅并不觉得有冷风扑面,她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建筑,道:“戴安娜,我好像以前没有到过这里。”
  “……我是不是该问,在你的世界这个国家是什么样子?”
  戴安娜侧了侧头,面颊划过秦月琅头顶的头发。
  秦月琅轻笑了一下:“这两个世界的历史一点都不一样……在我那里的一百年前,国际联盟不断壮大,全球多数国家加入其中,在联合国之后,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国际组织。”
  “嗯?”戴安娜分析出秦月琅话语中的意思,“你那里的全球联合政府,不是联合国?”
  “后来联合国被国际联盟合并了。”秦月琅回答道。
  听她这么说,戴安娜托着秦月琅腿的手稍稍一紧,然后戴安娜悬停了下来。
  秦月琅抬头看向她,叫道:“戴安娜?”
  戴安娜沉默了数秒,她垂下眼睛:“我在想,依照现在的情况,联合国的各机构被破坏得很厉害,机制并不健全,我们真的需要联合国作为全球联合政府的基础吗?重整联合国需要时间,这可能会让局势不稳定。”
  秦月琅从怀中抽出手,揽上戴安娜甲衣外的肩和颈,不论亚马逊公主的内心是否冰冷,她的肌肤总是温暖的。
  和超人的对战中,戴安娜的左肩被热射线所烫,现在还有未愈的伤疤,秦月琅的手没有刻意避开伤疤,但几乎是虚悬在上面,蜻蜓点水一般地拢着。
  其实她贴得并不很近,可戴安娜却觉得太近了,而她并没有用力的手指,也像紧密地按在自己因伤疤而起伏不平的肌肤上,戴安娜感到一种热意凝聚在自己的上半身,几乎让她忘记了继续思考。
  “人类需要联合国,让钢骨直接给你演算方案就可以了。”
  秦月琅的话让戴安娜回过神。
  她问怀中人:“这也可以算出来?”
  脸上似有倦意的东方天师合上了眼睛,轻轻将头搁在她肩上。
  温和的,低缓的应答,就这么在戴安娜耳边响起。
  “你别小看算力。”
  此时,东方亮出了一线光,原来天要亮了。
  戴安娜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想法——
  只有在每个黎明之际,都能听到她附在耳畔的一句低语……不论是谏言,还是笑言,那日复一日的黎明,才算都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