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哪有不疯的。
近来宫中痘疫横行,进忠被狗皇帝吩咐着干这干那,连熬了三四个夜没合过眼,终于在一个晨曦破晓的时候,两眼一闭,“砰”的一声,直直往前一栽。
一旁的进保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把人扒拉着翻了个面儿,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被小情侣伤害多了,进保拍进忠的脸跟扇他大嘴巴子似的,那声音,贼响。
进保:“进忠、快醒醒!别睡!还有好多活儿等着咱俩呢!你睡了我可怎么活啊!”
“啪啪啪!”
进忠许是被拍疼了,嘴巴嘟囔了两句,进保好奇的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听这人说了什么,结果——
进忠:“……还好,嬿婉在长春宫……不用……像咱们一样、四处奔走……”
进保:“……”
进保沉默了片刻,扇他大嘴巴子的手——更、狠、了!
进忠被扇得飘飘忽忽的,只觉得自已,好像做了个梦。
……
涂山素来是狐妖的地盘,凡人不敢踏足,却不代表狐妖们不会溜出来玩耍。
进忠和进保都是刚化形的小狐狸精,对长老们说的“险恶人间”涉足不深,故而,对“人”这种十分脆弱且寿数极短的玩意儿很感兴趣。
得空,这俩货就开始研究怎么从涂山溜出去。
一日,终于让他们寻了机会,俩崽子二话不说,头都不回,一个猛子便扎进了这红尘纷乱的人世间。
涂山脚下,便是大安的国都——盛京。
进忠、进保化作两个青衫小哥儿,顺利混进了城门。
盛京繁华,两只崽子也乐得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特别是进保,你就和他逛吧,一逛一个不吱声。
一会儿看到花折鹅糕走不动道儿了,一会瞅见水盆羊肉口水哗哗的,末了,进忠实在没拉住,孩子一个猛子,直接抱着烤鸡摊儿上的一整刚出炉的烤鸡啃上了。
进忠:“……”
进保啊。
你是不是忘了,人间东西,都需要银子买的。
他俩出来的匆忙,自已上那儿弄银子去?
然。
正当进忠满脸绝望,在“自已跑路”和“卖身赎傻师弟”两个选项中反复横跳时,突然下颔被一个纤细的手指捉住,跟着,脸被强行扭了过来——
“噗,好俊秀的小郎君。”
映入进忠眼帘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绝色。
按理说,只有他们狐狸精魅惑人类的份儿,进忠从未想过,自已作为一只合格的狐狸精,竟还会有被人“拿捏住”的那一天。
眼前人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合他心意,一见钟情,好像自已会喜欢上这个人,就该是刻在骨血里的习惯。
卫嬿婉瞧进忠直愣愣的眼神盯着自已,也不怕,倒是新鲜,歪了歪脑袋,头上朱翠环佩相撞的声音叮当作响:“瞧傻啦?我那么好看吗?”
闻言,回过神儿的进忠赶忙移开目光:“抱歉,唐突姑娘了。”
“姑娘?”
卫嬿婉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眸,更乐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啊?”
大安国富民强,放眼整个中原,哪个藩国敢不来朝,而她,便是这大安唯一的皇女。
她上有诸多兄长,叔伯无数,作为大安开国以来,唯一出生的女孩子,卫嬿婉从小便被各方势力各种没边儿的宠溺。
可以说,白天招猫,晚上逗狗,京中纨绔,她排榜首。
盛京是个人都知道皇女卫嬿婉横行霸道,上个月在长街与春香楼的花魁凌云彻“一见钟情”,更是当众宣布,这花魁、她要了。
瞧瞧。
百两黄金才有资格得见一面,春香楼的花魁,人家这位皇女说要便要。
卫嬿婉来了兴致,又把脸凑得近了些,她原先只是瞧着这两人眼生,所以一路跟着。
结果还没跟两步,就瞧见那个稍微丑点儿的奔着烧鸡就去了,结果这个俊俏一点儿的,直接一脸要哭的表情。
她可太喜欢了~
这委委屈屈,小狗一样的表情~
所以没忍住,上前摸了一把,你别说,手感真不错!
而且。
他不知道自已是谁~
思及此,卫嬿婉从怀中随便摸了一锭金子出来,灵巧的手指转着金锭,目光直往身边儿的进忠身上飘:“这账,我可以帮你付,可相对的,这往后的一个月,你得日日陪着我。”
进忠一听,不由一笑,别说一个月,他陪她一辈子都成。
毕竟。
人类的寿数,短的可笑。
他别的没有,唯有时间,多的可怕。
全然不知这些的卫嬿婉见这人的笑里,透着一股没来由的宠溺,按说,她在宫里被人宠惯了,眼下,无论是谁对她怎样好,她都该习以为常了,可唯独这个人。
这个她头一遭见到的陌生人。
她就是觉得,哪怕自已亲手杀了他,他做了鬼,依然会义无反顾的宠着、护着自已。
这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让卫嬿婉深深陷了进去,她甚至有短暂的失神,要不、自已去央父皇赐个婚呗?
也不算什么难事!
被自已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卫嬿婉赶忙将金子塞到进忠手上:“你且先安顿了你这朋友,妥当之后,我府上的人会去接你。”
言罢,心慌意乱的小公主头也不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