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平时看着好说话,在某些事上坚定到近乎固执。
他和一之濑在山上发生了点冲突,【铸】相以力量见长,但诸伏景光同样能打。最后一之濑赢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当时一之濑在事后就觉得好像被人看见了,回来之后更加魂不守舍,结果被钻了空子。
一之濑的感觉没错,诸伏高明看见了他们起冲突的全过程。但他以惊人的冷静和自制力按兵不动,没向任何人透露,一直调查到确认地址后才在今天上门,正巧碰上了昏迷在楼梯间的一之濑。
听完来龙去脉后,你简单地说:“原来是这样。”
一之濑再三向你道歉,担心你生她的气。
“并没有……谢谢你的关怀。”
你说,实际上你的心情有点复杂。
前任教主的那些信徒,或者说上辈子你的那些信徒、彼此之间的关系……就那样。
有时候他们会望向你,但大部分时间他们望向光。
你将信徒视为飞升途中的棋子,信徒同样把你当成研习无形之术的工具。他们忠诚不二地为你办事,但绝不会和你彼此关心。
有时候你生病倒下,在治病的同时会继续进行工作、研究和派遣信徒做事。
没人关心谁受伤或是死了,你不在乎,他们也是。甚至你当着妹妹的面将哥哥关进橱柜,后来出的乱子也几天摆平了。
在碰到萩原研二以后,你以为这种差别是前任教主导致的。说到底,以前那些人并不算你的信徒。你是从梦中得到启示才去招揽的。
但最近你发现,他们对待前任教主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区别好像是更复杂的因素导致的。
你会计算概率,也继承了许多有用的数据。它们本来是足够支撑你准确无误地攀升到更高地方的。
然而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太多了。
事已至此,你没有多余的精力能放在这上面了。
……
片山的态度很平淡。
尽管黑羽快斗对这些人之间的事都不甚了解,但也能听出他们谈论的绝不是什么简单问题。
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那个侦探小子甚至无意识把手都攥紧了。
相比之下,这家户主波澜不惊的反应简直不能再反常。她就像在听晚饭要吃什么的讨论、还是别人家的晚饭。
不妙啊,感觉再待下去会听到麻烦的事……虽然也有点好奇吧……
“那个,不介意的话,”终于等交谈告一段落,他找准机会插话:“我就先告——”
手里的茶杯还没搁下,片山就端起茶壶给他一口没喝的杯子里象征性又倒了一点。
“招待不周,不好意思。”她客气地一点头,然后转头对发问的另一位警官说:“是因为我将他的尸体复活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人全部都是行尸复活,您的弟弟也一样。”
“他几年前因为潜入搜查任务失败而被迫自杀,安室透先生仍然在那个组织卧底。前两天我对组织的boss也举行了复活仪式,他们马上就会有大动作了。安室透先生也是因此辞职的。还有其他问题吗?”
还端着茶杯的黑羽快斗:“……”
果然够刺激。
……
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还在这里啊!他全听见了!之后该不会被谁灭口吧?
“……”
快斗偷偷看了一下其他人,果然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就连那位气质相当从容的长野县警、眼睛也微微睁大了。
“片山小姐……”
“这些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她好像明白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解释:
“那是个体量庞大的跨国组织,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最后无论是哪一方的胜负,你们都会知道的。”
这个消息按理说怎么也得消化一段时间,然而有人的脑子转得飞快,别人还没构想出所谓「组织」究竟有多大规模时,就有小孩子的声音问:
“翼姐姐、是站在安室哥哥那一边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片山翼看着他,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似乎会多一点耐心。
“……因为翼姐姐是个善良的人,”停顿了一下,柯南用一种介于天真和严肃之间的语气,略带一点试探地问:“在长野的那次,翼姐姐早就知道了凶手的身份,才会抓着那个人的手不让他离开的,对吧?”
啊,该不会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石井案吧?
黑羽快斗克制不住好奇地去看侦探君和这家的户主小姐。
在这句话之后,那位户主小姐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她那双如同极光真多麻般闪烁银灰色泽的瞳孔中,却有失望一闪而过。
“善良与邪恶,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那位长野县警,像是有意模仿对方说话,开口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尧和桀是两位远古时代的君主,其中尧仁德,而桀残暴。”
果然,那位县警在她说完后,开口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天道恒久不变,不因尧那样仁德的人而存在,也不会因为桀的残暴而消失……无论人怎样,都不会影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