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他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前来,从踏入这令人恶心的之地,他便想过要杀了这些人。
  可是,他不能吓到袅娘,她见不得血。
  万一也怜悯这些人,为他们流泪,他该怎么办?
  他转过头,压抑迷乱的眼底浮出担忧,温情苍白的面容显出不正常的悲天悯人。
  她的怜惜,笑与泪,皆是属于他的!
  如同她人一样,完全、绝对的属于他。
  而此时,屋内的唐袅衣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脑中还回荡着那一声毫不犹豫的同意,耳边翁鸣,周围的一切都好似都静止了。
  她被白绸覆遮神情,而下半张面容露出茫然。
  季则尘……打算将她让给别人,但两人身上不是有蛊吗?
  可、可万一季则尘已经知道,如何解蛊了呢?
  唐袅衣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春衫,乱颤的杏眸被覆住,只能隐约窥见一丝光线。
  她呼吸微乱地站起身,甚至都忘记双眸还蒙着白绸。
  寻着微弱的光,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
  还没有跑至门口,她耳畔就响起什么轰然倒地的巨响。
  属于炙热夏季才会有的热浪扑面而来,热风中送来血腥得令人作呕的气味。
  闻见这股味道,她忍不住一手撑在门框上,捂着胸口弯腰干呕。
  她眼中的泪打湿了发带,才想起双眼还被蒙着。
  还没有碰上白绸,手指被微烫的掌心握住。
  “怎么出来了……”
  青年的声线如常般斯文温凉,若听得仔细,还能听见尾音含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像是在抑制某种难言的亢奋。
  “我……”她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抬起雪白无辜的脸,透出些许委屈神情。
  她想要取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周围有热浪,还有被烧焦的肉味。
  “别取下……”
  他拉下她勾住发带的手,放在胸口,长睫温柔地敛下,目光黏腻潮湿地缠绕在她的脸上。
  而他的身后是愈燃愈烈的大火,扭曲倒在地上的尸体,被火舌灼烤得滋滋作响。
  以及刚才正要往里面而去的长使,头颅落在地上,正望着门口抱着少女的青年。
  因为铺天盖地的热浪,唐袅衣感受到窒息的压迫,可越
  殪崋
  是呼吸,那股血腥和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便越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再有勇气解开覆眼的白绸了,浑身软得站不住。
  季则尘圈住她虚软的身子,缱绻地低覆头,温情地吻她发烫的侧脸:“别取下来,别让这些东西脏了眼。”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然后被梦魇占据她今后的一生。
  虽然唐袅衣什么也看不见,但隐约察觉到了。
  季则尘没有要将她送给别人的意思,甚至还杀了这些人,又放了一把火。
  他似乎比她最初梦见的还恐怖,仿佛天生感情淡薄。
  唐袅衣竭力压住惧意,问话的嗓音却泄出颤意:“现在我们怎么办?”
  “嗯?”季则尘疑惑地乜她慌张得颤抖的嘴唇,低头安抚地亲吻她的唇:“别怕,我将他们都杀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他将人都杀了。
  但她怕的并非是这些人,而是苗疆的人死在大周的边境,这并非小事,而是牵连两国的大事。
  唐袅衣勉强蓄力抓住他的衣袖,哆嗦道:“我们快些离开,火势这般大会被人发现的。”
  若是被发现他杀了人,还放了火,日后定然被问责。
  “好……”
  季则尘将她抱起,旋身越过地上那些残肢尸体。
  大火带着燎原之势,疯狂爬上树枝,上面悬挂的毒蛇被烧得七零八落,阴冷的蜥蜴和蝎子被火逼退,躲无可躲的被烤干。
  彻底出去之前,唐袅衣蒙住双眼的发带不慎被扯开,不经意看见了这些景色。
  那是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壮丽、灿烂,烈火没有尽头,连天都烧得通红。
  而鲜艳的火光让近在眼前的青年,温柔的眉眼摇曳地割裂出明暗,白净清隽的脸上上沾着斑驳血渍。
  哪怕被放在马车中,她都还在呆滞中,没有回过神。
  直到季则尘的脸轻埋在她的侧颈,呼吸浅浅地问她:“你怎么不高兴?”
  他似乎不解,为何她被救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
  明明他还蒙住了她的双眼,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她都没有看见,为何她不笑?
  “笑。”他抬起眼,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边的梨涡上,薄唇示范地扬起微笑才有的弧度。
  唐袅衣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但还是对他弯起月牙眸。
  季则尘松开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淡去。
  唐袅衣垂下头,抬起双腿坐在马车角落。
  见她兴致不高,季则尘倏然想起刚才,为何会先刺向雪昧的眼睛。
  因为他看向的是里面。
  而里面是唐袅衣。
  可雪昧为何会眼含期待地看向里面?
  这些日子她都与他朝夕相对,一个觊觎她的男子,会对她做什么?
  莫名的,季则尘胸腔被沉重地敲了一下,无端生出惶恐。
  奇怪的不安让他眼中蓄起古怪泪雾,忍不住伸手抱起安静的唐袅衣。
  “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