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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茨走在挤挤攘攘、满怀期待的人群中,瘦弱的身体被来回推搡, 不慎踏入装饰的花朵中, 跌倒也没觉得疼,只觉得清香柔软。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他慌忙站起身, 在拍打裤腿的同时,一种异样的渴望将他的心灵占据。
  借着弯下腰的功夫, 他偷偷拾了一朵花,装在了口袋里。
  这是他仅有的有关年幼记忆中的一个片段, 平凡的、贫穷的、美好的。
  那?朵花一直被他保存着,夹在一本又?厚又?沉的书里。
  ……
  洛茨趴在前台的柜子上,从兜里掏了一会儿, 掏出一根红绳, 把它推到陆明河面前。
  陆明河拿起来看?。
  “挂在钥匙上,”洛茨说, “你不觉得钥匙太小了吗?我总觉得会弄丢。”
  又?画了一整天, 洛茨感?觉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他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直着身子和人说话。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尽管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有点像趴在垃圾桶盖子上的流浪浣熊。
  “确实?。”
  陆明河点头赞同,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用?红绳穿过圆孔,在最上面打了个结。
  等他弄完,洛茨又?从口袋里掏了一会儿,然后用?中指勾出另一根系着钥匙的红绳,把它吊在陆明河眼前晃了晃。
  “你的,”他用?下巴点点陆明河的钥匙,“我的,”他晃晃手指。
  “系法不一样,”陆明河说,“分得出来。”
  洛茨笑?了一下,把钥匙揣回兜里,撑着下巴看?陆明河干活。
  他今天回来的有点早,陆明河还没把钟表拿出来,前两天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本书,今天没出场,换了本新的,洛茨瞟了眼封面,发现是本古代?志怪小说。
  这个和上次看?的现代?理论?书籍差距有点大哦。
  洛茨想了一会儿,突然看?到陆明河转过身,打开了那?个编号为0515的抽屉。
  陈初诚的房间。
  抽屉内部的绝大多数空间应该是没有被利用?起来的,打开时发出的声?音空空荡荡。
  受限于阴影和距离,洛茨无?法看?清抽屉里究竟放的是什?么,他只听到了几声?脆响,接着,陆明河取了一张纸出来。
  那?是一张大概只有人巴掌那?么大的纸,可以很轻松地透出光线,上面似乎写着字,密密麻麻,很难分辨。
  洛茨眯起眼睛,心里有了些思索。
  看?着陆明河将纸放在柜台下面,洛茨开口问道:“他要走了吗?”
  “谁?”
  “陈初诚。”
  “他后天退房。”
  洛茨回忆:“可是管家?说他还会在这儿住一星期。”
  陆明河看?了他一眼:“情况有变,他很着急。”
  这是个回答,尽管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至少洛茨可以在今天晚上结束之前去0515拜访一下。
  “……你想过什?么时候离开吗?”
  “什?么?”
  “就是,你想过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吗?”洛茨犹豫着说,“我昨天晚上和38号的那?个姐姐聊了一会儿,她?签的合同上也是按时间算的,只有你的不太一样。”
  陆明河停下动作,转而凝视着他:“你似乎并不惊讶。”
  洛茨反问:“惊讶什?么?”
  “一切,”陆明河示意洛茨看?向四周,“正常旅馆不是这样的。”
  正常旅馆不会有一个嵌满抽屉还上着锁的柜子,正常旅馆不会硬性规定旅客必须在晚上8:37之前回来,正常旅馆的员工也不会签一个只有在达成什?么什?么要求之后才能退休的狗屁合同。
  这里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毫无?掩饰的,赤裸裸的。
  更有意思的是似乎除了洛茨以外的其他人都对此接受良好,和他们?比起来,好像洛茨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他是误入此地,应该离开,可以离开。
  但只要陆明河不走,洛茨就会是这家?旅馆里最不可能离开的那?个人。
  他当然不会明明白白地把这些说出来,在坚固的信任关系尚未建立前,任何有关任务的透露都会被定义为居心不良。
  洛茨已经在为自己对陆明河某些不合时宜的关注感?到心虚了,不需要露出更多纰漏。
  因此面对这个问题,他咳嗽了一声?,不作回答。
  这样的态度让陆明河感?到困惑,但又?夹杂着些许理所当然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
  洛茨又?咳嗽了一声?,借着挠头发的功夫,挡住发红的耳垂。
  “你之前说如果你想退休的话,要先找到一个人。”他开启新的话题:“那?你对这个人有什?么……”
  洛茨试着转动手腕,手指勾画出一个圆圈:“……有什?么想法或者概念吗?”
  “……”
  陆明河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洛茨。
  洛茨好像明白了,他感?觉自己正在掌握一部分和陆明河交流时可以用?到的小技巧。
  他猜测:“没有?”
  陆明河点头。
  洛茨开始觉得头疼。
  “那?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是谁?”他匪夷所思,“会有感?觉吗?比如心跳加速、恶心,又?或者在你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就确定这个人可以让你退休?”
  陆明河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的表情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