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迁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微微一顿,“纪泽辞回来了。”
安寻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离开了训练基地,返回纪家了?”
穆迁点点头。
那场舆论风波后,纪泽辞就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据说是被他父亲纪柏送去了训练基地进行封闭式特训,算算时间,两个月也的确到了结束训练的时候。
但若仅仅是这种消息,穆迁也没必要专程跑过来告诉自己一趟,果然——
“他回到纪家不久后,就去了郊区的老宅,似乎是被纪岭松叫过去的。”
先前不好的预感终于落地,安寻皱了皱眉:“你怀疑纪岭松又要开始搞事了?”
“不是怀疑,是肯定。”穆迁说,“他们那边有你精神力的基础数据,可以推算出你大致的觉醒时间,换做我是他,也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
安寻当初和纪泽辞订婚时,纪家就以“纪家传统”的名义留存了他的精神力数据,以纪家的手段,要推断出安寻的觉醒时间的确不难。
这就像是产妇的预产期,虽然不能百分百笃定就是某天生产,但再有偏差,也差不了多少的。
“只能先静观其变了。”安寻表情有些凝重,“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而纪岭松的出招,很快就到来了。
三天后,一封精美的请柬被送到了玫瑰庄园里,来自纪岭松。
对方邀请安寻等人上门赴宴,并给出了一个让安寻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们纪家愿意做出让步,同意安寻和纪泽辞和平分手,他们将在纪家老宅举行婚约解除仪式,且邀请了全城的所有名流权贵共同见证,自此之后,安寻与纪家的恩怨纠葛,一笔勾销。
安寻当然不会信什么“一笔勾销”的屁话,但纪岭松放出了这种话,且真的广发请柬,钟家高家庄家都收到了,甚至打电话来问安寻是怎么回事,安寻就知道,这场鸿门宴自己是必须要去的。
他不可能拒绝,也无法拒绝——前期的舆论风波里,是他要和纪泽辞划清界限,现在纪家做出了姿态,大张旗鼓地要办这个婚约解除仪式,这种时候若自己推三阻四不愿出席,岂不是就是打自己的脸?
更别说,纪家的公关团队始终虎视眈眈,自己这边但凡有所犹豫,那些人就可以颠倒黑白,说前期的事情都是自己炒作,实际根本不想解除婚约,让当初的舆论风潮直接调转矛头,对自己反扑反噬。
“他敢请,我就敢去。”安寻将请柬甩在桌上,为这件事定了调。
“正好,我与纪家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安寻拍了板,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白飞源和司良的名字是上了请柬的,自然要和安寻一起出席,而穆迁——
“我当然也要去。”男人微笑着说,“就算纪家不请我,我也得死皮赖脸地混进去,毕竟这可是全城名流都到场的盛宴啊,不去瞧个热闹就太可惜了。”
“好。”安寻也笑了,“那我们就一起。”
这件事商议完毕,大家散开继续各忙各的了,安寻和白飞源他们专注于精神力训练相关,穆迁一个人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虽然此时是白天,房间的双层窗帘却拉得严严实实,像是生怕阳光洒入,吵醒了什么东西一般。
穆迁走到靠墙的一排置物柜前,用指纹解锁了其中一个柜子,打开了柜门。
比起其他柜子里摆放得满满当当的精神力古物,这个柜子里,只摆放着两件东西。
其中一个,是一副精美的油画。
画面上,在一片深蓝广袤的夜空下,一群美丽的蝴蝶正沐浴着星光,翩然起舞,它们的舞姿轻灵动人,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画面的右下角,写着这副精神力古物的名字——《蝶梦》。
柜子里的另一件东西,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牛皮纸中,外面还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麻绳,穆迁耐心地将所有麻绳解开,牛皮纸被剥离,露出了这件东西的真貌。
——也是一副油画。
但画面中,没有任何图案,是全然的漆黑——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又像是垂落的黑色帷幕遮蔽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窥探视线。
这副画的尺寸和《蝶梦》分毫不差,穆迁拿起两幅画,将它们拼接到一起。
在完成拼接的刹那,《蝶梦》中的夜空繁星突然迸射出格外明亮的光芒,所有飞翔在夜空下的蝴蝶也越发地活跃起来——或者说,它们的确已经“活”了。
虽然它们仍是画中蝶,却已然鲜活地动了起来,璀璨夜空无限延伸,侵蚀了那片漆黑的画板,星光所照之处,仿佛是燃起了璀璨的星火,无数蝴蝶犹如扑火飞蛾,追随着星光一同飞入了另一边黑漆漆的画面中。
顷刻之间,黑色的油画已然变了模样:它拥有了夜空,拥有了星光,拥有了蝴蝶,漆黑的色彩如潮水般大面积褪去,在画面的最下方,露出一个躺在暗夜草丛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