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莫西?国木田先生?”
谷崎润一郎的呼唤将国木田独步叫醒, 他颤抖的手捡起手机, 幸而手机完好无损,他告诉自己不能惊恐乱吼, 可他仍是忍不住喊叫了起来:
“假的吧!你说的都是假的吧!一定是我工作时趴桌上睡着了, 做噩梦才听到了那种话!一定是这样!”
“国木田先生, 请你冷静点……我没骗你,所言属实。”谷崎润一郎说, “今天早晨,社长就宣布了, 有新人要入社的消息, 但当时你和太宰先生在单间的办公室,你在臭骂他又不写报告……”
“社长宣布消息之后就出门办事了,他临行前让我们代他转告你。但你因为deadlines和太宰先生,心情超级差, 气压也超级低,我们不敢跟你讲话……我们都想着,与其向你搭话, 打搅你工作,被你揪着耳朵好一顿骂,不如等你忙完了, 直接叫你来参加迎新派对……”
“噢, 对了, ”谷崎润一郎补充道,“乱步先生也不在派对。你知道的, 他出差了,还没有回横滨呢。”
国木田独步决定不纠结“自己没有被邀请”这个令他略感心酸的小细节,他直奔另一个与他的命运密切相关的主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侦探社从来不随便招新……”
“就算招新,也要集齐社员们对新人进行面试,还要为其制定严苛的入社测试。四月一日小姐怎么说来就来?这是空降吧?!太不合理了!”
“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只有社长和她本人清楚吧……”谷崎润一郎老实巴交地说,“不过呢……我刚刚问了太宰先生是否知晓内幕,据太宰先生透露……四月一日小姐是带着一封推荐信而来,社长读过信就无条件录用她了。但我认为,哪怕没有推荐信,社长也不会拒绝她那样的奇才。”
——侦探社的全员都看过“长岛久美案”的卷宗,对于那个人是既倾佩不已又好奇至极。
然而……卷宗里省略了许多与案件无关的细节……
国木田独步为了自己的脸面,绝口不提自己被迫害的经历。而太宰治是看似开朗,实则与全世界保持距离,他不曾与任何人谈起那个破案之夜。因此,社员们都不清楚四月一日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基于此……手机这一端的国木田独步都快犯心脏病了,另一端的谷崎润一郎却是乐呵呵。
“派对已经开始了20分钟,我也见到四月一日小姐啦!”谷崎润一郎笑着说,“对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超级惊艳的冰山系女生,也像那种书香名门的大小姐,让人都不敢与她对视……”
“但令我意外的是,对方是一个性格非常棒的人,阳光、快活、随和,明显是双商都很高……她一进门就向每个人打招呼问好,还基于每个人的喜好,准备了不同的精美礼物……她送了社长一副山水字画,连一向严肃的社长都露出了微笑。她很外向,很自来熟,她一个人就把整个派对的气氛变得特别赞。”
“与谢野小姐对她一见如故,两人聊得很投机。女事务员们也喜欢她,都围绕着她坐。”
“最让我吃惊的是……我的妹妹直美,竟然放过了我,她正坐在四月一日小姐身边,专注又陶醉地听她讲趣话呢……”
“我感觉四月一日小姐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
“………”
久久的沉默,国木田独步用疲惫而嘶哑的声音缓缓道。
“谷崎,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你很快将亲身领悟,‘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那将是无比惨痛的感受……”
被那个抖s鬼畜变态神经病所狠狠玩弄的回忆,令国木田独步的面庞浮现痛苦之色。
他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嘴巴突然不受控制迸发了支离破碎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没事的,接受吧……反正会死的,又不是只有我……要死大家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谷崎润一郎:“???”
……国木田先生听起来好像是疯魔了!是被工作累的?还是被太宰先生气的?
国木田独步挂断了电话。
疯了之后,他宁静了。
——既然非死不可,为何不平静赴死?
国木田独步抓起椅背上的马甲穿在衬衫外面,重整衣冠,锁门下楼。
然而,这个青年所不自知的是……
他的眼神很是呆滞,看起来就好像被玩坏了,甚至还穿反了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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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内。
带金鱼池的假山占据着大半个大厅。店长满面苦思地端着下巴,思忖着该如何放置这东西。
那名黑长发莓子眼的顾客告诉她,她原本打算把景观拿去拍卖,再把拍卖款捐给有需要的人。
然而当她走入咖啡店,听见他在追着太宰先生催债的时候,她就走向他,询问他是否愿意收下这座假山。
这一套人工景观十分秀雅,造价可不便宜,店长看了觉得喜欢极了。
不过太宰先生欠下的咖啡钱不值这么多钱,他便谢绝了那个少女。
可她非要送他,他最后不得不接受。
店长悄然望向黑发鸢眼的青年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