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和煦,那样亲切,却又欠收拾得很。
让人好生怀念,发自内心想笑。
中原中也回头找人,对方却已经不见了。
一周后,当他在家收到来自机场的锦旗,看见咧着嘴笑的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恢复了被删改的记忆时,他头痛欲裂,悔不当初。
认识这家伙,实在是太糟了……
但如果没认识这家伙……
那才是真糟了啊。
———
生活将暴脾气的国木田先生反复捶打,于是他变得像魔芋爽般辛辣爽口、富有嚼劲。
这句气死人的评价来自中岛敦。国木田独步不知道那小子是被谁养歪了,年纪不大却爱玩抽象。泉镜花表面上中岛敦好一些,实际上却也不正常。
而太宰治那家伙居然说,年轻人这样子很好,玩抽象是一种对抗荒诞的英雄主义,也是充满人性之暖度与幽默的存在主义。
国木田独步不相信抽象,他只觉得这群人都颠了,也想不明白造成这一切的万恶之源是谁。
带着五个咒灵孩子的咒灵青年,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新调查员已有一个月,国木田独步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某条黑鱼的黑之时代,时至今日在侦探社里也无人知晓全貌。他几乎从不提起那段过往,国木田独步对其也只是略知一二。他只知道新来的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青年,是太宰治的已逝友人,曾是港口组织的基层成员。
咒术界的根源已寂灭,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在逐渐消散。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诞生人形咒灵。可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像自然界中的未解之谜一样,无法解释,只能接受。织田作之助与他收养的孩子们都复活了,只是以咒灵的形态,普通人看不见他们。
据织田自述,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动身去见安德烈·纪德。而孩子们并不记得那一场致命的爆炸,他们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某个晚上在床上入睡。他和孩子们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化身了咒灵。
“虽说他们是咒灵,但与人类没太多区别。织田是一大团咒力,随着咒力消耗,他会渐渐弱化,像气球一样慢慢泄气,外表也像活人一样老去。孩子们与织田不同,是另一种咒灵,定期吸收适量咒力的话,孩子们就会一点点长大。——给小鬼头们“输血”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吧。——不过织田和小鬼最后还是会死掉,寿命和我们差不多长,属于是寿终正寝。”
捡到了织田作之助和五个小鬼头,并把这一大家子咒灵送来侦探社的好心人,是新出道的咒术师二人组,不高兴的七海君和没头脑的灰原君。
自称是最强术师的臭屁学长也跟他们一起来,他对侦探们作出了一番说明,还让他们有事随时联系他。白发蓝眼的少年那玩世不恭的恶劣嘴脸,以及强大又可靠的实力(但很明显,他只在关键时刻靠谱),让国木田独步想到了自家搭档。
淦!他最烦这种爱装比,而且有能耐把比装到位的人!
总之,先天自媒体圣体的俏鳏夫五孩爸(这是泉镜花对于织田作之助的概述,太宰治听后哈哈笑着赞同,国木田独步听后则认为自己教女失败,崩溃不已),入住了武装侦探社的宿舍。
国木田独步非常欢迎好好先生的新同事加入会社,造福社会,发光发热,但他无法接受五只小咒灵缠上他,每逢他的休息日,这些小家伙就会穿墙而过入侵他的公寓,把怕鬼的他吓个半死,还强迫他当他们的玩伴。
他就此事同织田作之助展开严肃的对谈,太宰治在旁边乐不可支,因为在他恼怒地诉说自己的惨境时,五只小鬼仍在狠狠地玩弄他,而织田作之助像被班主任训话的可怜又无措的单亲老爹一样,沉默着送上真诚的歉意,最后慢吞吞地来一句:“对不起。孩子们可能是太想要一个奶奶了。”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被织田作之助清奇的脑回路创飞,他经常感慨织田不愧是能跟太宰愉快玩耍的人,同时被孩子们拉扯得东倒西歪的他对这个老实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
“你个天然黑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喂!我国木田独步一个君子怎么就能提供奶奶式的爱了呢?!!!”
“不想被喜爱的独步奶奶今天也惹人喜爱。”太宰治鼓掌道。
“……你现在就切腹自尽吧!”国木田独步怒吼道。
“才不要。我在等待着一位美丽的女子爱上我,与我共渡奈河、含笑九泉。”
国木田独步眯着眼冷冷道:“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头发被一个孩子拆开弄乱了,还有一个孩子趴在他身上睡着了,顶着鸡窝头的金发青年调整姿势把孩子抱住,尽管他的表情狰狞可怖,动作却像个经验丰富、充满爱心的育儿嫂。
趁他尚未发现自己的金色长发被薅掉了一缕,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伸手摸走地板上的头发。
“瞧你这话说的。”太宰治慵懒坐着,在国木田独步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使唤两只小咒灵帮他捏肩,他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心口,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我能感觉到,我有一个真命天女,她一定会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