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悠脚尖轻点,与身旁的无一郎一同退后几步,背靠背停下脚步,尽力和对面的鬼拉开了距离。
“这样下去不行,”即使从梦境挣脱后,与两只鬼的正面交战只有几分钟,衿悠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无一郎,你也感觉到了吧?”
“嗯,他们在把我们向着某个方向逼,”无一郎瞥了一眼后方的山林,“离日出只有十几分钟了,如果在这里战斗下去,会陷入不利的是他们。”
茂密的丛林很难有光透进来,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战斗时间就会被拖延。
敌人并没有留给他们多少谈话的时间。还未等两人商量出下一步的行动,蠕动的地面之上便生出一只眼睛。衿悠心下一惊,手中的刀向下刺去,然而在眼睛消散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拖入了梦境。
在场景变幻的一瞬间,衿悠手中的刀便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但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面色狰狞的怪鱼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若不是无一郎及时拉了她一把,此刻的衿悠大概已经被刺中肩膀。
及时将衿悠拉开,腥臭的鱼群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伤害。然而在一部分化为灰烬的鱼群中,下弦一的眼睛赫然暴露在他面前。无一郎斩杀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看就要被剩下的怪鱼近身。
清醒过来的衿悠及时清理了剩下的怪鱼,两人却不敢松懈,在抵抗之余寻找着下弦一的身影。
这也是两人保持背对对方作战的理由之一。下弦一的实力没法与两人正面作战,只能躲藏在暗处配合上弦五使点绊子。
如果只是面对其中之一,这场战斗大概也不会僵持不下。
下弦一的实力对两人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要能找到他的方位,随意一人都能将他斩杀。
但现在……衿悠扫视了一圈周围,怪鱼带着腐烂味道的鬼气已经将这片区域覆盖。即使有风的帮助,只要玉壶能源源不断地制造新的怪鱼,他们就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辨别出下弦一的方位。
更何况,在现场的鬼,也许不止两只。
在进入战斗之前,他们曾感受到的视线,不属于已经显现出身形的任何一只鬼。
“我感受到的那道视线,估计水平甚至还在玉壶之上,”趁着下一轮攻击还未近身,衿悠语气急促,“但他似乎不打算出手。”
“即使是柱,鬼杀队对上上弦也没有过胜算,所以一般情况来说,玉壶足够对付我们。”在战斗的间隙,无一郎也试图寻找破局的方法,“只要能给我们造成压力,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衿悠面色有些凝重,无一郎说的没错。
因着那道视线的缘故,他们在战斗时要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注意有可能到来的袭击,就没办法完全将精力集中在对敌上。
“进丛林,”衿悠小口喘息着,眼中闪过决意,“在那里,我也许把那个藏起来的揪出来。”
听见衿悠的话,无一郎虽然不清楚到底需要用什么方法,但既然她开了口,那就说明有把握做到。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
这片丛林应该存在很久了。无人打理的杂草几乎要钻进衿悠的羽织下摆,头顶交错的茂密枝叶也将阳光阻断在外。
在这种密林中,玉壶类似蛇的形态反而更容易游走。反观他们却因为层出不穷的障碍而被拖慢了步伐。
不过也有个好处。在这样曲折的环境里,玉壶很难发动大面积攻击,下弦一的梦魇也就很难再藏匿在怪鱼群里近身。
“愚蠢又丑陋的人类,像两只跳蚤一样跑来跑去的!还不如束手就擒,让我玉壶大人把你们做成漂亮的工艺品!”
身后聒噪的声音还在继续,无一郎也暂时去帮她清理旁边的怪鱼了。衿悠实在是烦躁的不行,回身将剑气甩向玉壶头顶的枝叶。
声音戛然而止,衿悠趁机闪进了更深的林中。
云霞迅速笼罩了衿悠走过的路,将她的身影隐入浓雾中。
衿悠在一颗粗壮的树枝上停下了脚步。
鬼很快就会找过来,她不能拖延太久。
深吸一口气,衿悠撤去呼吸法,原本被压制的鬼舞辻无惨血液立刻蜂拥而上,要将体内原有的细胞全数吞噬。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属于鬼的力量。
鬼舞辻无惨在将血液注射进她先祖体内时并没有怀揣杀意,所以这些血液也只会改造她本身的细胞,而不是肆意破坏。
“虽然理论上来说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先祖,还是保佑一下我吧。”
就像是无数炮仗在体内炸开,衿悠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她用力地攥紧身旁的树枝,哪怕手心被磨破也不放开。
说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确实在梦中见到过自己的先祖创造出木之呼吸的方法。
那是根据自身拥有的血鬼术推演而来的。
先祖月见里还生体内的血液含量是最高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改造了她的身体,使得她也能运用一点点的血鬼术。
而先祖掌握的血鬼术,正与木有关。
玉壶游过草丛的窸窣声,无一郎的呼吸声,怪鱼的尖啸声,这些原本遥不可及的声音,通过树木传递到她的耳边。
更远处,小虫被战斗惊吓而飞走的翅膀摩擦声,风吹过叶发出的沙沙声,都通过身边的树木在她脑海中一一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