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蝴蝶忍注射紫藤花毒素要瞒着她一样,这里的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秘密。
但身为队友,她们相信对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杀死世上所有的鬼。
见衿悠将书揣进羽织,蝴蝶忍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以后受伤了,要记得回蝶屋。不对,还是希望你少来为好。”
迫不及待收起医书的衿悠叹了口气,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谁又能想到以后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敌人呢。”
蝴蝶忍没有说话,只是拎起了一个新的试管。
夜色已深,被蝴蝶忍从蝶屋赶出来的衿悠正坐在无一郎的书房里,复盘着最近需要解决的事情。
一摞文件被随意扔在一边,衿悠干脆靠在椅背上,再次拖着一摞新的文件到自己面前。
“与珠世小姐商讨的事干脆让无一郎去算了......不行不行,会打起来的。”
“去锻刀村来回至少也要两天,这期间的巡逻也要另外安排。”
衿悠思考着这些杂乱的事情,手中的文件被静静摊开,随意摆在桌面上,很久没有动过一页。
在瞥到文件上数不尽的名字时,衿悠更头疼了。
愁啊。
调查可能被下弦一控制的人已经很久了,但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就算没有鬼的存在,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那么美好。至少,贫穷与绝症仍然困扰着许多人。
要从这些人里找出谁可能被鬼操纵,实在是有些太过为难人了。
大概,魇梦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让那些人类为他所用吧。
衿悠又想起那个幻境。即使从窗户向外望去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夜,但屋里的炉火,明灯,饭菜,是那么的真实与温暖。
温暖到,恨不得让人放弃这个糟糕的现实,永远留在那片梦里。
衿悠从桌角拿出一份资料,与那一摞摞叠起来的资料不同,这一份从一开始就被摆在一旁。
那是她与无一郎曾见到的,那个在后山寻找无果又离开的孩子的资料。
隐后来去村庄做了调查,发现那孩子确实从小生活在那,可因为父母早逝,又没有人愿意收养,那孩子就一直独自生活在角落的一座土房子内。
无人照顾,无人在意,所以得了不好的病也只能自己捱着恐惧,日复一日地过着看不见希望的日子。
癌症,这个即使在她原来的时代也谈之色变的病,出现在了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
他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没有钱,即使是村里的医生也不会搭理他。
但他一定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每天都在变得更加剧烈;自己每天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只是行走这件事都会变得更加疲惫;自己的体温在升高,连冰块也会很快消融。
也许魇梦抛弃了那个地点,队员在那里蹲守了几天,可附近再也没出现过下弦级别的鬼气。
后来,鬼杀队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村庄。可对于他的病,没人能想出办法,只能为他提供尽量舒适的环境。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再也接触不到美梦,那个孩子被带走的时候很安静,在来到新环境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畏惧或不安的情绪。
就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
几天后,那个孩子消失了。
等隐找到他的时候,那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魇梦......魇梦!
那个孩子的死亡不止与魇梦有关系,可在这一刻,衿悠也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推到魇梦身上。
因为鬼杀队需要保护人类的生命安全。
因为所有的鬼都该被剿灭。
因为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
不愿再去看那份文件,衿悠将它合起来,又放回原位。
就算是鬼杀队的财力,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更何况,队员也需要钱。
衿悠撂下文件,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
文件看着是没什么用了,衿悠干脆走出门,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今夜的星空很美,大片大片的繁星连在一起,如同梦幻的河流。
向来很喜欢这类景色的衿悠今夜无端有些失去兴趣,她跳上屋顶仰望星空,却总觉得内心有些空缺。
“啊,是衿悠!”屋外传来兴奋的呼喊声,旋即,一道人影窜了上来。
是甘露寺蜜璃,这个向来开朗的女孩子。
衿悠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挥挥手,“嗯”了一声。
蜜璃在她身边坐下,神情间有些担忧:“怎么了?衿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也不是,就是,有点烦。”衿悠撑着自己坐起来,“感觉就算一直在杀鬼,还是会发生很多遗憾的事。”
“鬼确实给了孩子们幻境,可让他们面对这些现实,就一定是好事吗?”
“杀鬼,一定是好事吗?”
“不可以这么想!”蜜璃扑上来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无论怎么样,鬼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吃人!”